风靡希腊、土耳其的“恶魔之眼”，究竟是谁的文化图腾？

几年前去过土耳其的朋友，曾带回“蓝眼睛”旅行纪念品——深深浅浅的蓝色玻璃一圈套一圈，构成眼睛的模样，散发着极具特色的异域风情。朋友说，这叫“恶魔之眼”，可以用来辟邪。一旦玻璃碎了，就是它替你挡了一灾。

从此我一直以为，“恶魔之眼”是土耳其特有的文化图腾。在今年去东地中海旅行前查阅资料的时候，百度百科也告诉我，“蓝眼睛是土耳其人最喜爱的护身符和吉祥物”。

我把“恶魔之眼”放进了自己的旅行打卡清单，原以为要等到土耳其才会与它相逢。没想到的是，刚刚踏上希腊的土地，就与无数个蓝眼睛不期而遇。

这座挂满蓝眼睛的商店，位于希腊本土西侧的科孚岛。这座岛上有古老的堡垒，意大利风格的老城区，毗邻阿尔巴尼亚，历经不同民族、国家的争夺与统治，直到100多年前才正式划归希腊。

正因如此，最初我在这里看到“恶魔之眼”的时候，只以为它们是这座岛特有的文化熔炉元素之一，本质上依然属于土耳其。

直到我继续东行，看过了圣托里尼、雅典，逐渐发现这些蓝眼睛在希腊各处并不罕见。它们同样被称为“恶魔之眼（Devil's Eye）”，同样具有辟邪护身的功能，与土耳其别无二致。

除了传统玻璃挂件，希腊人还将它们印在餐具、抱枕、衣服上，在旅游区大肆售卖，俨然把它们视为了颇具特色的文化图腾。

希腊与土耳其这两个国家，尽管是搬不走的近邻，却总有些世仇般的针尖对麦芒。

一个自诩“欧洲文明的摇篮”，曾拥有恢弘的城邦文化，如今信仰着东正教；

一个继承了奥斯曼帝国的衣钵，信仰着伊斯兰教，总认为自己可以成为穆斯林世界的世俗代表。

两个迥异的文化，却共享同一个极具特色的图腾。“恶魔之眼”究竟来自哪个民族、哪种文化？我试图从历史中寻找答案，却发现人们对它的来源众说纷纭。

有人说，它来自一段讽刺“为富不仁终有报”的民间故事，说不清具体来自哪里；

也有人说，这是美杜莎的眼睛——人只要被她充满嫉妒的眼神盯上，就会立马变成石头——这显然是颇为正统的希腊神话；

还有人说，它最初起源于美索不达米亚，通过贸易被带到地中海国家。

我毕竟不是钻牛角尖的历史学家，对于蓝眼睛来源的探索，仅限于浅尝辄止地搜罗以上这些传说。

说到底，对于我这样的游客来说，“恶魔之眼”究竟是土耳其的还是希腊的，甚至会不会是更多国家地区人们共同的图腾，仅会稍许影响我在采购旅游纪念品时的兴致而已。

好在此间的商人们倒也心宽，不仅并不追究它的文化“版权”归属，甚至还造出了许多更具文化融合意味的商品。在土耳其以弗所古城附近的圣玛丽亚小屋，美杜莎的眼睛与玛丽亚的肖像被“组合”在了一起，售价只要3欧元。

痛恨异教徒的基督教上帝如若看到这一幕，不晓得会不会像《旧约》描述的那样，对不忠诚的信徒施加惩罚？

不论上帝他老人家作何感想，此间的人们显然对此接受良好。无论是如今供奉圣母玛利亚的希腊人、还是信仰安拉的土耳其人，都仍在传颂着爱琴海沿岸比基督教、伊斯兰教更加古老的历史传说。

除了恶魔之眼，希腊人与土耳其人还共享着更多古老的文化图腾。当希腊人自豪于雅典卫城的时候，土耳其的以弗所古城是他们的骄傲；当希腊人咬牙切齿地吐槽西欧列强掠夺文物的时候，阿尔忒弥斯神庙被抢得只剩一根柱子的土耳其也心有戚戚焉。

如果你曾到访过更多国家，不难发现，在那些比邻而居了数百上千年的民族之间，总能找到一些看起来十分相似、甚至几乎毫无区别的文化符号。

在欧洲大陆，两千年前的罗马遗迹、数百上千年的基督教堂是屡见不鲜的人文景，外行人很难分辨它们具体来自哪个国家；

当一个西班牙人来到意大利人旅游，可以用西班牙语和说意大利语的餐厅服务员无缝对接，完全不会鸡同鸭讲；

在亚得里亚海沿岸，意大利人的菜肴与克罗地亚人的美食并没有太大区别；

甚至就连如今斗得你死我活的犹太人与穆斯林之间，也共享着许多相似的饮食禁忌……

在中东到地中海这片土地，不同民族、不同信仰的人们犬牙交错地生活了数千年。若能稍稍抛开摩擦甚至仇怨，这些“搬不走的邻居”，何尝不能成为拥有诸多共同语言的、“拆不散的真伙伴”，成为真正的“命运共同体”？

在中东硝烟再次弥散的当下，这些来自东方智慧的美好愿景，但愿不会显得太过遥远。

560次浏览发布时间：2024-03-08 22:18:53